Hildakoaren

缄默。

囚禁脑洞

  初次觉得不对时,是在开始囚禁岛田半藏的第四年秋。

  他刚从书房出来,结束了接近一天在家休假加班准备去订点什么解决两人的晚饭问题,便看见半藏湿淋淋地从浴室里出来。这倒难怪,是他嫌毛巾浴巾在阴雨天里有些异味全部拿走去洗晾又没准备多余的,他在那看着自己的囚犯会如何摆脱这样的窘境,赤身裸体在走廊里拖沓出一连串水痕,些许玩味在嘴角刚刚挂起,半藏似乎被脚踝上的定位脚铐绊了一下,眨眼间轰声匍倒在地板上。

  按理说以弓手的反应,就算当即顺势翻它七八个跟斗也应当没问题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半藏的确上身稍弓着倒下,却好像是完全没跟得上速度,以至于落得额头先落在地面上。弓手好像被摔愣了,半晌才摇摇晃晃爬起来,额头很快肿起个大包。

  他压下疑惑去把半藏扶起来,看着那张失神的脸断定需要就医,三两下把他套好衣服除去脚铐一路送去医院。诊断只是轻微脑震荡,还有手指膝盖的跌打伤,总体不是什么大事,但身体健康状况并不乐观被建议入院观察一段时间,他思虑许久,答应了。

  毕竟就算要冒着囚犯逃跑的危险,也比他不声不响猝死要好得多。

  一日工作照常,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没做完的部分被他暂且搁置,是以往绝对不会出现的举动。他赶去医院,多少显得慌张去看自己的囚犯是否还在病房里,毕竟医院不似家里,一但逃脱他连追踪的方法也没有。门被一把推开撞在墙面上,靠窗的病床已经空留一套凌乱被褥,还未待他多想目光就捕捉到在墙角椅子上垂头坐着的弓手,病号服松松垮垮的,好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窗户就在他手边。

  按理说他不会不想逃跑,没有护栏的窗户对半藏应当和平地之门没有两样,他记得最初将弓手囚禁起来的时候,沉默时就是望着窗户,去看外界早该看腻一成不变的景色。而现在那大名鼎鼎的岛田半藏竟然就只是缩在房间一角,整日放任唾手可得的自由而不去争取,就这样坐着……直到他到来,抹杀掉所有可能吗。

  半藏忽然抬头看他。说是看向他,不如说是在看他的手:往常他会在下班之后第一次碰面的时候递去晚饭,但眼下他两手空空,来得太急而没去准备。这样空茫的神情他已经看过很多次、本已经习惯了的,直到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哪里出了问题。

  他牵着半藏去了最近的拉面店,刻意点了弓手最不喜欢的昆布汤头和腌萝卜,后者没发出一丝声音缓慢且安静的全部吃完。他带半藏去了一趟蛋糕屋,买了一角甜腻过人的提拉米苏而非草莓蛋糕,直到离开时后者目光里也未有丝毫波动。他拖着半藏闯进成人用品店里,不顾柜员异样目光许下承诺,允许对方像许久之前仍在交往时那样将他折腾得浑身酸痛疲惫,不论恶意也好报复也罢,可后者依旧毫无声息,只是沉默站在那,好似一只苍白的人偶。

  他还想尝试些什么,最后却都放弃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岛田半藏这个人的了解有多么匮乏,以至于快六年过去,他就只记得半藏吃拉面时不喜欢昆布汤头和腌萝卜、蛋糕喜欢草莓奶油的搭配、做起爱时总会毫无节制的折腾半晌,最后再泡进热水里给他做些按摩。

  他去办了出院手续,把同样沉默的人带回家中。

 

 

-

 

  一根黄瓜,一根胡萝卜,几个西红柿,一头洋葱。

  还有一柄锋利至极的厨刀。

  这些东西被摆上案列在半藏眼前,弓手依言去执刀,一手按着蔬菜。过去他们的确是经常以外卖果腹,但他并没忘记对方厨艺相当出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黄瓜片薄厚不一几乎被切成了块,胡萝卜要靠双手去压刀才切开,洋葱辣得眼泪淌了半晌,最后还切了手,刮掉一条指甲下来。半藏垂下刀低着头,好像要对眼前一切都忍无可忍的模样,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袭击的准备抬手戒备,却看着弓手只是将厨刀放回案上,再没有更多动作。

  所有的无动于衷都让他一日比一日烦乱,他不懂是为什么,即便缺乏锻炼但弓手的饮食仍和过去一样,肌肉虽然消去不少也绝对算不上是无力,没有定位脚铐的限制他分明随时都能够逃脱,为什么会是这样好像连意志都不再存在的样子。他给弓手套上正装,刻意将家门钥匙放在茶几上敞着落地窗就离开去上班,做好了再度将人追寻回来的一切准备,直到回到家看见一切都毫无改变拧起眉头,几步闯进书房去看,他那囚犯果然就坐在最初拴了数月的角落里,连呼吸都轻得不可闻。

  于是他终于明白了。

  他这般行为的初心已经不可逆转地碾碎了岛田半藏的人格,将这具血肉之躯转变成了无机质的东西,就好像柜子里的人偶一般,落满了灰也不会自行逃开。他期望半藏不会再与他分离,这般实现了;他期望半藏不会爱上旁人,这般实现了;他期望半藏能不再那么无休止渴求他的关注,这般实现了。

  除了岛田半藏不会再爱他,一切都圆满了。

评论(1)
热度(14)

© Hildakoaren | Powered by LOFTER